叶瑾用手指捅开一点窗户上的纸,往里看了一眼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见他面色骤然一遍,段瑶险些被吓晕,伸手就要推门,却被仙翁抢先一步。
    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,楚渊躺在床上,胸口微弱起伏。南摩邪一动不动躺在地上,全身冰凉,早已没有了呼吸。
    “师父!”段瑶魂飞魄散,上前抱住他,“师父你醒一醒啊。”
    叶瑾捂住嘴,眼眶通红。
    “我就知道,哪有什么用内功逼剑气的方法!”仙翁懊悔不已,以命换命还差不多。
    段白月猛然推门,跌跌撞撞跑了进来。
    “哥。”段瑶哭得几乎崩溃,“师父……”
    段白月看着眼前的一幕,拳头握得死紧,双目血红。
    “这是前辈留给你的书信。”阿离将信函递给他。
    段白月有些僵硬地接过来。
    字体横七竖八,遇到不会写的便用圈圈代替。在段白月当初中金蚕线时,南摩邪的确是想用内力将其逼出,后来却发现不大可能,便转而求其次,想将那些金蚕线都引到自己身上,只是还未研究出内功心法,楚渊却已经带人找到了天辰砂。
    再后来,总归闲着也没事,南摩邪便独自在冰室内将先前所想的内功逐一完善,练就了一套邪门功夫——一套并没有什么屁用的邪门功夫。毕竟除了自己的两个宝贝徒弟,他觉得自己除非是吃饱了撑得慌,才会想要将旁人的毒过到自己身上。
    不过当时却忽略了一点,徒弟长大了,总是要娶媳妇的,徒弟的媳妇,也便是自己的徒弟。
    在写这封信的时候,南摩邪心里倒是平静的。自己活了这么些年,死死生生坟里钻进钻出,也该够本了。唯一遗憾的,便是没能吃上两个徒弟的喜酒,没能坐着八人抬的大轿子去王城游街。
    不过人活一世,又哪能处处顺心。
    南摩邪长叹一口气,将信纸封好,最后看了一眼外头蓝晃晃的天。
    “汨昙,汨昙呢?”叶瑾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光,冲出去将那盒子拿了过来。
    段瑶已经将南摩邪安置到了自己的床上,正在替他擦洗。叶瑾将那朵干花放在他胸前,却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。
    段瑶低声道:“多谢。”
    叶瑾摇头:“师父会醒的。”
    段瑶咬着下唇,拼命摇头。
    “南前辈不会有事吧?”门外,阿离也问,“蕴之说前辈功夫邪门,经常三不五时就会去坟堆里睡个几年几月。”
    “没有冰室停尸,要如何再醒,可不是随随便便埋在土里就还能再出来的。”仙翁叹气,“况且这回不比先前,还有皇上的所中的毒,只怕……”
    阿离眉头紧皱:“星洲岛上会有冰室吗?”
    此言一出,所有人都猛然想起一个人。
    “景流洄!”
    “有,不,没有没有!”景流洄被暗卫腾空拎过来,一时之间有些惊慌。
    “到底有还是没有?”司空睿恨不得敲他的脑袋。
    “没有冰室,有冰棺。”景流洄道,“也是寒玉所制,就在星洲岛上!”
    “也行。”仙翁点头,“只有三日,三日之内,必须要拿到冰棺。”
    “那还等什么。”司空睿狠狠一拍大腿,“打啊!”
    薛怀岳挥旗下令,号角声再度响起,楚军呼声震天,响彻苍穹。
    段白月轻轻替楚渊盖好被子,去南摩邪床前磕了三个头,转身大步出了门。
    “哥!”段瑶在他身后叫,“你的剑。”
    段白月转身。
    段瑶双手捧着玄冥寒铁,剑身图腾弥漫,在日光下幽幽折射出刺目光芒。
    段白月点头:“多谢。”
    段瑶笑笑,将剑远远抛给他。
    段白月伸手接住,玄冥寒铁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一般,那些藤蔓须臾爬上他的手臂,与血脉转瞬融为一体。
    “这是……传说中的菩提心经?”看着段白月手背与脖颈上缓缓浮出的蓝色图腾,阿离小声问。
    “或许吧。”曲蕴之声音比她更小,并且往媳妇身后躲了躲,吓人。
    阿离:“……”
    两军厮杀正酣,海面鼓声雷雷,不断有人翻腾落海。一队叛军架起投掷台,还未来得及填满火油弹,却已经骤然失重,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投入半空,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头颅的身体跌入海中。
    叛军船营中惨叫一片,连滚带爬挤作一团,满怀恐惧地看着面前修罗般的男人,以及他手中那把爬满诡异图腾,像是已经彻底从沉睡中苏醒的妖剑。